或许是世界上最好的幼儿园？

编者按：2014年12月的一则TED演讲视频——“手塚贵晴：你能见到最好的幼儿园”让更多人认识了这位“耿直”的建筑师以及一个有趣的项目。（详见文末）

在网上关于手塚贵晴、手塚由比这对建筑师夫妇的报道则更多地传递出他对于生活的态度，我们也就不难理解他对于建筑“宜居性”的强调以及“设计建筑=设计生活”的理念。正是出于他对生活细致入微的观察，才让这座“最好幼儿园”处处体现着对孩子天性的呵护和培养。

手塚贵晴和手塚由比夫妇，认为建筑物最终目的是服务于在里面活动的人。在1994年回到日本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之前，手塚贵晴曾在伦敦的理查德·罗杰斯事务所工作，“在一个可以感受到微风、季节变换的地方，人们可以彼此建立人际关系，一切不应该太复杂。”

“刚从伦敦回到东京时，我们有点沮丧，因为假日没事做，也无处可去，在伦敦，我们可以骑单车或散步，伦敦有许多公园与绿地可以闲逛。在东京，户外的活动却变成逛街，或者必须花钱消遣。有人居然会说这里的生活品质极佳。”作为妻子的手塚由比如是感慨。

或许能从手塚夫妇的以上描述中得知，为何他们最终设计并建造出了这座被人们称为“世界上最好的幼儿园”——藤幼儿园。这一次，让我们一起走近这座建筑。

“藤幼儿园”位于东京附近的立川市，它的最大特色是整个建筑的外形被设计成了一个周长183米的椭圆形，而屋顶俨然成为孩子们的游乐场，小朋友们可以在上面自由地奔跑、嬉戏。在这座幼儿园里，可以容纳500个小朋友就读。“没有死角的自由活动空间”正暗合建筑设计主题——“一个时代的终结”——它所指的是现今已被抛弃的、充满着“欢乐”的宝藏似的房屋。现代的便利设备已经剥夺了孩子们的感官体验：他们不知道何时下雨，土壤何时变得湿润。

在手塚的设计构思里，幼儿园是一个村落。室内并没有隔墙，而是由家具分隔，并没有明确的界线划分。不同的班级上课时，可以听到彼此的声音。这样的设计，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消除小朋友的紧张感。原因是孩子们对噪音很敏感，许多孩子在有噪音的环境中往往能很快入睡，过于安静的场所，反而会让他们难以放松。此外，平时在噪音中生活和学习的训练，有助于提高孩子的听觉和注意力。

整个幼儿园之所以做成这种环形结构，倒不是建筑师自己拍脑袋想出来的，而是因为小孩的第一运动定律就是：特别喜欢绕圈跑。巨大的屋顶似乎成为一块“草场”，500个小朋友就像羊群一样放在“草场”上乱跑。后来，据幼儿园管理者们观察，只要有场地，小朋友们比羊跑得还快。为了掌握小朋友们的运动量，幼儿园管理者们还根据小朋友每天在幼儿园里的行动路线做了测试。结果令人瞠目，在幼儿园里单个小朋友每天的平均跑步距离是6公里！

在手塚贵晴看来，建筑（藤幼儿园）并非主角，主角是在建筑里面活动的人。建筑是联结人与周围环境的装置。在藤幼儿园中，有三棵保留下来的大树，高达25米，设计将它们纳入到建筑之中，并成为孩子们活动的场地。

事实上，为了保留这三棵树，整个幼儿园的建造施工并非易事。为了避免伤到场地内的树木，建筑的楼板基础需要从其上跨越。负责藤幼儿园的结构师坦言，相比于屋顶的结构，楼板的结构处理起来要更为困难。

看似随意布置的直径为150mm的柱子平面，一方面是为了避免撞到树梢，另一方面则是不阻碍到室内小朋友自由地活动。从设计一开始，藤幼儿园就没有一个几何中心和网格。在上课的日常里，每天会有五六百个小朋友在屋顶的平台上跑来跑去，遇上节日时，曾有过多达4000人的“壮观”场面。“随意排布”的柱子与柱子之间，跨度也不同。如此设计的好处是，防止小朋友们在屋顶奔跑时引起共振。

手塚贵晴从学生时代开始就对结构有很浓厚的兴趣。在仓方俊辅对他的采访中，手塚贵晴提及自己非常喜欢解决问题，就像解数学题那种感觉。对于怎样变换受力角度，用哪个数学公式去分析，是手塚贵晴很感兴趣的事情。在他看来，做设计课题时一定要做结构模型，精心做好一件模型并不是浪费时间。合理的结构设计，可以扩展空间的自由度。在许多人的概念里，营造空间的方法是将建材缩小，追求优雅的空间；相比之下，手塚贵晴觉得，不如营造一个很大的空间，从而创建一个自由的、前所未有的东西。

相比于其他幼儿园将洗手池一整排面对墙壁布置，在藤幼儿园的设计中，手塚夫妇将洗手池放在了教室中间。这样设计带来的好处是，洗手池成为小朋友们聚集交流的地方，促进孩子之间的沟通能力。

通过这一倾斜的屋顶设计，建筑师希望在提高孩子兴趣的同时，教给他们一些“常识”：“小孩子需要轻微地尝试一点危险的滋味，在这种情况下，他们学会互相帮助。这就是小社会，而我们现在的社会正缺少这样的（教育）机会。”

尽管在夏天的时候，东京的高温可达40摄氏度，藤幼儿园里却不使用空调冷气，但里面的学生却并无抱怨过幼儿园里太热。在手塚贵晴看来，人们对于环境的感知，与真实的温度相比，其他相关的元素要更重要。比如，藤幼儿园的屋顶在夏天时很热，但树荫下的部分让人感觉凉爽。“凉爽”与“感觉凉爽”是两种不同的概念。前者可以定量地测出，而后者却是一种主观感受，与周围的环境有很大的关系。利用树荫还是空调冷气让人感到凉爽？毫无疑问，藤幼儿园选择用树荫解决问题。

第一期建造六年后，在扩建部分中，建筑师又在幼儿园里设计了一个音乐教室。这个教室（攀爬塔）围绕着幼儿园的那棵老藤树，大概有四五层楼高，专门供小朋友上下乱爬，很像一个丛林。手塚贵晴认为现代父母对小孩保护过度，以至于丧失了许多探索、冒险、互相打掩护的本能。

在一次与东南大学副教授郭屹民的对谈中，手塚贵晴更多地谈到了藤幼儿园的结构设计。他认为目前结构技术发展方向已从电脑转为 Biotechnology：“Biotechnology是看不见的，是有机的，在生活中存在的——这个变成了很重要的事情”。而藤幼儿园及其扩建也正是在这样的思考下完成的，建筑与结构结合在一起，很难分别出来。

关于藤幼儿园扩建部分。建筑师并非因为建筑围绕大树就刻意做得看起来像叶子，“而是为了出现这种形状，尽可能地利用自然的结构。同时也尽可能地使建筑的形状符合于它的结构。就像树叶自然的成长一样去想它的结构，就会形成那样的形状。”藤幼儿园的主楼同样依据这样的原理来设计：“它的结构好像并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，但去实际看一下，它是很独特的，结构基本上不存在。13 - 14米的间隔，布置直径15cm的柱子，而且是蜿蜒的。因为没有中心，所以仿佛不存在结构。在这里，结构并不是目的，在建筑的存在当中结构也存在着。它已经渗透进建筑的躯体里了”。

手塚贵晴认为，在建筑中展示构造并非必要，构造应该被隐藏起来。让人们在空间中感受建造技术带来的效果，来得更有意义。

建筑师简介

手塚贵晴

1964年生于东京都。1987年毕业于武藏工业大学建筑专业。1990年取得宾西法尼西大学硕士学位。同年至1994年，工作于伦敦的理查德·罗杰斯事务所。1994年，与手塚由比创办手塚建筑研究所。代表作品有：福岛医院（1996）、屋顶之家（2001年）、越后松之山“森之学校”KYORORO（2003）、藤幼儿园（2007）等，现为首都大学（原武藏工业大学）教授。

手塚由比

1969年出生于神奈川县。1992年毕业于武藏工业大学。1992-93年在伦敦大学学院巴特莱特建筑学院学习，师从Ron Herron。1994年与手塚贵晴一起成立手塚建筑研究所。

参考资料：

1. Takaharu+Yui Tezuka Architecture Catalogue 2.

2. 《日本著名建筑师的毕业作品访谈2》.

3. http://forgemind.net/phpbb/viewtopic.php?t=12991，准建筑人手札网站.

4. https://zhuanlan.zhihu.com/p/22250502，nabuca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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